岳凌突然提出的话,让在座众人都是一愣,村长与妻儿相互看看,倒是没说什么,只找安恒跟胭脂又看了过去。
而君辞被岳凌这么一提,也垂眼看向两个弟妹,那眉宇轻蹙的样子,显然也是在想这个问题。
周氏沉吟片刻,有些迟疑:“可那谢家能答应吗?毕竟这君辞是嫁过去冲喜,怎么好还带着弟弟妹妹?”
岳凌毫不在意地笑:“谁说要让他们两去谢家了,实不相瞒,我家表少爷在京城也是一个人住,若有两位小主子陪他做伴儿,他必定很乐意的,再说了,他们两去了京城,大少奶奶如果要去看望他们的话,最多也就一盏茶的功夫便能见面了,也不用这么大张旗鼓的折腾,这样多好?”
村长听得点头:“如果能跟在君辞身边,当然是最好的,尤其是胭脂这丫头,明显离不开君辞,只是……”
岳凌一笑,转而朝君辞看去:“大少奶奶如果觉得这样可行,回去我就安……咳,跟表少爷说,让他过来接人。”
君辞没说话,只转而朝安恒跟怀里的胭脂看去。
安恒抿着唇,一脸紧张而又期待地看着君辞,胭脂则在他怀里睡着了,可小丫头到现在眼角都还有些润。
想到这两人年纪小小,便母亲早亡,连父亲都不能陪在身边,唯一的依靠现在又嫁了别人,必定是惶恐不安的……
最后,君辞点头:{若可以,我便先将他们都接了去暂时安顿,等来日有机会了,再想办法为我爹爹翻案,也可让他们两人早点见到爹爹。}
村长点头:“那行,既然你都决定好了,那我们也不多说什么,总之你们兄弟妹几个一切安好就是了。”
君辞点头一笑。
日落西山,天色渐晚,君辞临要别时,摸着安恒的头,对他叮嘱:{你照顾好胭脂,让她乖乖听话,等过几天,就会有人来接你们,到时候我们又能在一起了。}
安恒眼眶微红,哏着嗓子应道:“我会听话,我也会照顾好胭脂,大哥,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君辞用力点头,才抬头看向村长与周氏:{今日时辰快晚了,我们得先回去了。}
村长点头:“去吧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君辞深深吸一口气,他与岳凌翻身上马,又朝安恒看了一眼,而后才跟着岳凌打马离开。
安恒微微睁大了眼,想要去追,然他也只是跑出两步而已。而房间里,原本还在熟睡的胭脂却突然哭喊起来,仿佛……她是感应到了君辞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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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背上,岳凌一双眼紧紧盯着君辞,须臾后,他忽而道:“我觉得你不像是一般的乡野小子。”
君辞扭头看他。
岳凌又说:“你医术精湛,且又会骑马,还写得一手的好字,一身气质出尘若兰,实在不像是这种地方能养出来的人。”
君辞微微抿唇,眸光盯着前头。
岳凌又自顾自地说:“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你像是大户人家养出来的公子,可你偏偏确实是这种乡野地方冲喜去的,说真的,我对你很好奇。”
若不是这里没有纸笔,君辞都想问岳凌,既然自己身上诸多破绽,那他当初,为何又那么轻易地就对自己吐露了名姓,告知了真相。
不过君辞没问,岳凌却自己说了:“我以前,见过一个人,虽然不是很熟悉,但我觉得,你跟他有点像,尤其是你们的眼睛,那里头闪着狡黠的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君辞微微一愣,不明白岳凌说的是谁。
岳凌却是笑叹一声:“就因为这一点点的相信,所以我做了一个既大胆又危险的决定,不过幸好,我没有做错这个决定。”
告诉君辞自己究竟是谁。
岳凌自顾自地说着,却让君辞越听越是糊涂。
究竟是什么人,能让岳凌冒这么大的险,只因为他们有点相像,就敢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
……
在庄子小住的这些日子,君辞都会隔日抽个时间,回去看望胭脂跟安恒,而后又与岳凌看着时辰差不多了,便返回庄子。而这几日,胭脂小小的一个丫头最是撒欢,远远的一听到马蹄声,就嚷嚷着叫着哥哥迎了出去,岳凌也没闲着,趁机逮着安恒,漫山遍野地跑,活像是逃脱牢笼的兔子一样,简直玩得乐不思蜀。
村长这边的动静,村子里的其他人自然是知道了,连沈家那边的沈文仁夫妇都听到了。
一想到君辞居然平安无事地回来了,彭氏当即就气得脸都青了,只差没有将手边的茶杯给摔了出去。
沈文仁也气得不轻,回想着他之前被君辞一个哑巴,给压制的毫无还手之力,整个人都气的原地爆炸。
但是。
现在君辞平安回来,他们又能做什么?
想了想,沈文仁试探地说:“要不要趁机把他给……”沈文仁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彭氏摇头:“不可,他现在怎么说也是侯府的人,如果在村里出了事,官府一旦查了起来,很容易查到我们这里死咬着不放的。”
沈文仁瞬间皱眉,一脸苦涩,恨不得立即弄死君辞。
“要是能再给他按个罪名,像他爹一样被判个一二十年的就好,省得成天的在眼前晃悠,膈应的慌!”
彭氏深深吸一口气,略微咬牙:“且先忍着吧,总有机会能收拾那小兔崽子的时候,再说了,那谢大少爷纵然眼下没死,可到底活不活得长,谁知道啊。”
这夫妻两人在这里倒是差点气到爆炸,可他们的儿子沈涛,却直接朝君辞那里撞了过去。
原因无他,沈涛一直看不上君辞,可后来却被君辞用生锈的簪子,给扎得几乎成了废人,要不是药香堂里,召集了几个医术精湛的大夫合力诊治,恐怕沈涛早都废了,是以如今,得知君辞居然回村子来了,沈涛彻底憋不住,带着好几个伙伴,去林子里拦截君,想要坑害君辞。
对此事毫不知情的君辞,在即将黄昏时,便将胭脂跟安恒给送回了村长家里,眼看着时辰不早,君辞跟岳凌得赶回庄子上去,但胭脂却拽着君辞,抿着小嘴,一副舍不得放开的模样。
君辞无奈,蹲下来又摸摸胭脂的头。
安恒在一边劝着:“胭脂听话,大哥得回去了。”
胭脂软软的问:“大哥为什么……不住下来,为什么还是要走?”
君辞想安抚胭脂,却说不出话来。
岳凌直接在一边蹲下,对胭脂笑道:“胭脂,你听话,等过几天,就会有人来接你跟你二哥哥去城里,到时候你就能跟大哥在一起了。”
胭脂抿着唇,没吭声。
岳凌又哄着胭脂:“胭脂想不想以后都跟大哥在一起?想的话就要听话,你得让大哥回去安顿了以后,才能派人过来接你,是不是呀?不然以后大哥想见你都不容易了,你说是不是?”
胭脂看看岳凌,又看看君辞,最后这才放手。
君辞低低呼一口气,才起身看向村长:{还要麻烦村长,再帮我照顾他们几天了,这次离开,明天我们就得返回京城了,到时候……}
“你放心吧,胭脂跟安恒在这里出不了事的,等你那边安顿好了,再过来接他们便是了。”
君辞点了点头,最后这才跟岳凌转身离开。
胭脂追着他们跑了好远,一直到看不见了,才忽地放声大哭,那模样像是被君辞给抛弃了般,惹得村长哭笑不得,只能将她抱起耐心的哄着。
岳凌跟君辞骑马而出,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在即将离开村子的时候,半路上马蹄突然被绳子绊倒,君辞猝不及防,整个人直接摔了下去,岳凌反应快些直接跳下马背,也是此时,两边的草丛里,忽而传来几个少年吃痛叫唤的哎哟声。
岳凌当即就沉了脸色,大步上前,直接将草丛里的人,全给揪了出来。
君辞摔得一身灰尘,身骨疼痛,刚爬起身,就看见了那几个被岳凌揪出来的少年。
这几个少年除了沈涛,余下的不是沈家旁支,的就是在沈家做事人的孩子。这些孩子往日里经常跟着沈涛胡闹,欺负他们兄弟妹更是家常便饭,现在更是,居然还知道在这里埋伏!
“放开我!放开我!你知道我是谁吗!你这么抓着我我爹不会放过你的!”沈涛被人抓住还依旧大喊大叫。
不止是他,那几个少年也是又喊又叫。
岳凌懒得跟他们浪费力气,直接点了穴道,就把他们给扔到地上。
“表嫂,你怎么样?伤着没有?”
君辞蹙着眉,走路略跛,左手还捂着右手的手肘,那模样明显是摔伤了。
岳凌大怒,也不管这几个是不是少年,抬脚就往他们身上踹去。
沈涛几人都被踹得嗷嗷大叫。
岳凌怒骂:“混账玩意!居然敢在这里埋伏绊小爷的马!活腻歪了!看小爷不踹死你们几个滚泼皮子!”
几个少年惨叫连连,沈涛更是怒骂起来:“沈君辞!你臭不要脸!好好的一个男人贪慕虚荣跑去给人做男妻让人玩弄糟蹋!你要不要脸!你要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