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凌试探的问:“你是想查查那药渣里面是有什么东西吗?”
谢老夫人的汤药有异,这是让岳凌想不到的,不过他的震惊也只是片刻,便消弭不见,而君辞会让他想办法弄来谢老夫人的汤药,多半都是暂时无法确定,谢老夫人的汤药里面,究竟是加了什么。
果然,君辞点头了。
岳凌爽快的拍胸:“那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办好。”
君辞再次点头,他推着岳凌走回床前。
岳凌明显一怔,瞬间满脸戒备:“表嫂!你要冷静!我不能背叛表哥!要是让表哥知道我跟你有些什么他回来会剁了我的!”
君辞:“……”
岳凌更是急得忙扯过被子,将身体挡了起来:“表嫂!你要……!!!”
他又被君辞给一针扎在了哑穴上面!
岳凌:“…………”
卑鄙卑鄙卑鄙卑鄙太卑鄙了!!!
岳凌差点炸毛。
但君辞却已经转身走了。
他是去见叱云萧。
虽然谢老夫人准许他跟谢长南出府,但离府之前他还是得去见叱云萧才行,若不然便是他失礼无规矩再前了。不过等到了秋霜苑,君辞却没见到叱云萧,只因为叱云萧三日前便已经离府了,去哪了君辞不知道,下人们也没说。
离开秋霜苑,君辞微微蹙眉,看了看时辰还有些早,他干脆带着鄀砜
出门一趟。
他得准备一点防身的东西。
……
翌日一早,君辞与假扮谢长南的岳凌,便踏上了前往药香村的马车,车厢里,岳凌抱着一盘坚果,吃得嘎嘣嘎嘣的,君辞盯着他看了许久,忍不住拿了纸笔写道:【你牙不疼吗?】
岳凌一愣,反手把坚果递给他:“你吃点?”
君辞无声一笑,摇摇头。
岳凌不再客气,自己拿了坚果过来,继续吃得嘎嘣嘎嘣,不一会就剥了一小堆的坚果壳子,摆在小几上面。
君辞看着,默默地摸了一下自己的下颚,然后又问:【吃这么多坚果,你牙真的不疼?】
岳凌笑了:“这算什么,又不是有多硬的东西。”
君辞眼珠一转,他想起岳凌的贪口,又想到当初为了一口吃食,岳凌做的那些事情,君辞狐疑,便委婉地问:【你好歹也是富家子弟,怎却像是饿鬼投胎似的,一路上不是在吃便是在吃的?】
“你懂什么?我这叫能吃是福!”岳凌哼哼笑了两声,不过眨眼他脸上的神色便忽而晦暗了下去。
君辞正困惑着好好的他怎么突然变脸,却没想岳凌放下怀里抱着的一盒坚果,再次低低开口:“小时候,我是饱一顿,饥一顿的长大的。”
君辞怔住,眼底全是不可置信。
岳凌又说:“当年,谢家还不是侯府,我娘也只是叱云家一个庶出的小姐,她作为填房嫁给我爹,在家里原就没有什么地位,我上头还有两个哥哥,尤其是二哥对我娘格外排斥,连带着对我也不喜欢……”
但不被喜欢,岳凌也没有办法,他在岳家虽也是嫡出,但因他娘只是填房的关系,所以他在岳家也没有什么地位,挨饿受欺,也是家常便饭,再加上岳家老夫人对两个长孙的偏爱,岳凌在岳家的地位,真的与小厮别无二致。
六岁那年,岳凌的父亲纳了贵妾,他娘从此受了冷落,再加上那贵妾,与两位兄长对他娘的联手打压,才短短一年,她娘就被夺了正妻的位置,给赶到了荒凉的小院,熬了三年,最终还是去了。
君辞静静听着,一时间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他原本以为岳凌这样闹腾的性子,该是在家里备受宠爱的,却没想到,原来竟也是这么不容易……
吸了口气,岳凌又拿起桌上的坚果继续剥:“我娘过世不久,表哥就带着人来了岭南,你不知道,那时候的表哥真的胆大包天,又格外桀骜不驯,别看他当时才不过十五六岁,但他名声真的很响,为了要把我带走,他还当场就对我爹拔了剑,砍下了我爹手肘上的护甲,逼着我爹当场写了和离书,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他是谁,可他拿了和离书,二话不说抱着我就直接出了岳家,后来我才知道,他是我表哥,因为收到我娘临终前托人给他的书信,才特意过来带我走的。”
君辞听着,心里忽而紧了起来。
依照谢长南当年的性子与名声,这种事谢长南还真的干得出来,但是……
岳凌又说:“后来表哥带我回了谢家,还被好一顿家法,差点没去了他半条命,但表哥咬死了不松口,他怕我在谢家住着不自在,就干脆给我在外头置办了房契,陪着我在外头住了好一阵的,后来还是谢老太爷心软下来,才让我跟着表哥,一块进了谢家军里跟着他们学习,说真的,我这辈子最佩服的人,也就只有我表哥一个人!”
君辞连连点头。
他看得出来,岳凌对谢长南的心,是那种带着孺慕与敬佩的,大概……若是谢长南想要岳凌的命,可能岳凌都不会犹豫的吧。
想到这里,君辞又困惑了,他到现在都弄不明白,谢长南究竟是有什么事,需要外出这么久,还要让岳凌帮他瞒着众人的。
“哎,你在想什么呐?”吃着坚果的岳凌小小地踹了君辞一脚。
君辞摇头微微抿唇一笑,示意自己没想什么。
但是……
岳凌且忽而一脸贱兮兮地问:“你是不是在想我表哥呐?”
君辞:“……”
无声一叹,他只能回:【你能别用你表哥的脸,露出这么猥琐的表情吗,瘆得慌】
岳凌:“……”
明明他表哥就很一表人才,龙姿凤章的好吧!
微微鼓了腮帮子,岳凌又道:“我跟你说了这么多,你也跟我说说呗,你跟我表哥,是怎么认识的?”
君辞微微蹙眉,准备提笔写字……
岳凌突然小声的惊呼:“啊该不会是我表哥救过你,然后你知道他现在的困境,所以为了报答,才以身相许嫁进来冲喜的吧?”
君辞:“……”
岳凌又猜:“又或者是你救了我表哥,见他长得一表人才,风度翩翩,就色心大起,又刚好知道他现在的情况,所以才决定让我表哥以身相许,趁他不在嫁来冲喜?”
君辞:“…………”
岳凌继续:“还是说你们两早就暗度陈仓无媒苟合,意外知道冲喜的事,所以才借机过这明路,好跟我表哥双宿双……!!!”栖!
混蛋!
又扎我哑穴!
瞬间被噤声的岳凌瞪大眼,恶狠狠地盯着君辞看。
君辞不想理他,只干脆闭了眼,靠着车壁调养生息。
君辞有点迷茫。
为什么小时候经历有点悲惨的岳凌,在被谢长南带回来后,居然会是这样的一个……性子?
认真想了想,君辞瞬间明白了。
嗯,因为几年前的谢长南,是个桀骜不驯风流纨绔的!
~
快正午时,君辞与岳凌的马车才到了谢家的庄子上,庄上庄头叫徐福,婆子毛氏,带着几个管理庄子的下人,特意在门口迎接他们,君辞与岳凌也没带多少人来,除了一个鄀砜与府上的几个护卫,再有一个叫砚台的小厮,是一直近身伺候谢长南的下人。
有这些人在,君辞也不必做什么,他只扶着“大少爷”,先去了早已让毛氏等人收拾的房间躺下便是,其他的,自有徐福去做安排。
入了房间,君辞将“大少爷”扶在床上躺下,便让鄀砜与砚台退了下去,没了外人,岳凌忽地一个翻身而起,跟在君辞身边,拉着君辞的手,满脸央求可怜兮兮的样子看着君辞。
而君辞,再一看见岳凌顶着谢长南的脸,露出这样的表情,整个人都……说不出的复杂。
总之就是不好,最后被岳凌闹得无奈,君辞揉着眉心这才点头。
哑穴被解的时候,岳凌忍不住长长呼了口气,那模样活像是被憋气憋坏了一般。
君辞懒得理他,只走到桌边提笔写字:【这里距离村子应该不远,歇息一会我准备过去,你留在这里好好休息。】
岳凌立即皱眉:“我跟你一起去!”
君辞拧眉看他。
岳凌道:“好不容易出来了,我当然得出去转转,再说了,表嫂你长这么标志,要是哪个不长眼的乡下土疙瘩轻薄你,我怎么跟我表哥交……”咕隆……
岳凌咽咽唾沫,一双眼就盯着君辞忽而拿出的银针看。
银针很长,比个手指头还长几分,针尖泛着白光,隐约地有些吓人。
真的,岳凌瞬间就怂了,但他还是想要抢救一下自己可以出去玩的机会。
“表嫂,我们现在在庄子上,这里人少,你让鄀砜留下看家,让砚台装我表哥,我装成砚台跟你出去,这样两不耽误,又能保证你的安全不好吗?表嫂表嫂表嫂……”
才说着,岳凌又朝他身上蹭了过去。
君辞彻底无奈,他瞬间觉得,这岳凌根本就是属牛皮的,动不动就蹭,动不动就蹭。
最后没了办法,君辞只能答应岳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