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被君辞让离开房间,红豆明显微楞,然而再抬眼朝君辞看去时,红豆眼底有些复杂,却又不敢强说要留下来,她朝床上的人影看了一眼,最后这才行礼:“那奴婢便先退下了。”
红豆退出了房间,却并没有离开。
君辞知道,她就守在门外,不过君辞也不在意。
他转身走到床边,低头看着床上的人。
这人一身红衣,睡相很沉,就是脸色明显透着病态的白,至于脸么?也确实是谢长南的那张脸,可这人是不是就另说了。
君辞挑着眉头,侧身在床前坐下,便伸手去摸这人的手腕。
果然。
脉象虽弱时有时无,可这脉象却明显跟他当初摸到的脉象并不一样。
所以这人并非谢长南,甚至于他只是谢长南安排顶替身份的人,真正的谢长南必定是还在外头,估计他都不知道侯府众人,因为他久病在床的关系,已经给他办了婚事冲喜,甚至于他近期内可能都不会回来。
但是……这个假的谢长南也不能一直这么昏睡着,这于君辞日后在赤炎侯府的立足,有很大的关系。
于是……
君辞从自己的腰间,摸了一个小针包出来,他将针头拿到火上过了过,而后就直接给这个假谢长南的身上扎了下去!
原本睡得昏沉的人,突然就睁开了双眼,甚至于他张大嘴惨叫起来。
但是他发现一个事实。
他用力的大叫居然一点声音都没有!
下意识地捂住嘴时,他只看见君辞坐在床前,一脸笑意的模样,摇晃着手里拿着的纸笺正看着他。
假谢长南:“……”
~
梧桐苑里,夜风飒飒。
红豆守在屋外的身影,显得很是玲珑有致,不像其他下人守在屋外时会做些女红针线什么的来打发时间,红豆却是伸长了脖子,时不时地朝门里看去,仿佛恨不得里面有点什么动静一样,不过她始终都未发现什么异常。
而此刻的屋里。
那醒来的“大少爷谢长南”在发现自己居然出不了声后,整个人都懵怔住了,可更让他懵怔的是,那坐在床边正一脸笑意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君辞的笑容让他整个人,都有种说不出的头皮发麻的感觉,虽然……明明君辞就是那样清秀无害的少年……
而君辞盯着他看,见他怔愣呆滞的傻样,微微挑眉后,便将手里的纸笺往他手里一放,上面只写了几个字:【隔墙有耳,哑穴已封。】
然后。
这“谢长南”就默默闭上了嘴。
君辞又递了一张纸笺过来:【尔非本尊,姓甚名谁?】
假谢长南瞬间就瞪大了双眼,他见鬼似地朝君辞看过去。
君辞又给他一张纸条:【数日前,见过本尊,不想穿帮,请告知。】
假谢长南瞪大眼,满是惊诧地朝君辞看去,见君辞那神色坦荡,眸光磊落的样子,他不由得蹙起了眉,心里显然是在挣扎狐疑于君辞的话。
不过想了想,他还是叹息一声,拿了君辞早前放在床头的纸笔,书写起来:【一派胡言,不知所谓。】
君辞顿时眯眼。
假谢长南心里兀然一突,又急忙给君辞递了一张纸笺:【解穴。】
君辞就淡淡地看他一眼,随后又拿起了针包里的银针,忽地一个转身。
“啊!!!”
一声惨叫,从屋里骤然传来。
那声音简直就差点把屋顶都给掀开了。
一直在门外守着的红豆,几乎是瞬间就推门进来,结果当看着这昏迷了多日的“大少爷”突然生龙活虎的站在那里时,红豆明显一愣。
那个假谢长南也是一愣。
君辞则只站在一边,睁大了眼睛,一副受了惊吓,满脸意外的表情。
简直就像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样。
“大、大少爷?”红豆愣愣喊他。
假谢长南怔愣愣地眨眨眼。
红豆立时欢喜地忙朝外头大喊:“大少爷醒了,大少爷醒了!!!”
这声音,瞬间传遍了整个梧桐苑,外头紧跟着传来的都是惊呼的声音,一个个都在喊着大少爷醒了。
然而这屋里的“大少爷”却是一脸的僵硬,他扭头朝君辞看去,眼中喷火,可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君辞忽而又一针给他扎去!
假大少爷:“……”
他瞬间就晕了过去,又跌倒地上。
~
一切发生得太快,几乎是让人措手不及,更让那假大少爷毫无防备。君辞眼睁睁地看着他倒下,假意伸手拉他,但明显没拉住,他整个又跌回了床上。
红豆听到动静,猛然扭头的时候,就看见君辞慌张地摇晃“大少爷”的身体。
不过须臾,房门来涌来了不少人,其中以老夫人跟叱云萧最是紧张,两人一进门还没站稳,就急忙追问起情况来。
君辞原本是在床前,却也不知是被谁给撞了一下,撞得他朝床尾歪了过去差点砸到地上。
“无渊?无渊?无渊你能听得到吗?无渊?”老夫人小心地喊他,一脸的紧张而又焦急。
叱云萧也心急不已,可她的眸光却先略过了角落的君辞,才朝红豆看去:“红豆,你不是说大少爷不是醒了吗?怎么一直没有反应?”
红豆忙道:“奴婢之前确实是听到了大少爷的声音,叫得很大声的。”
另外又有少年追问:“那现在大哥怎么又不醒了?你刚才是不是听错了?”
红豆懵怔:“没、没有,奴婢没有听错,刚才确实是大少爷的声音啊,大少爷确实、确实是醒了啊。”
老夫人直接催促:“快去请太医!快去把宋太医请过来。”
门外的嬷嬷急忙应是,转身走了。
屋子里,一众人全都围拢在床前,全都在询问着这大少爷的事,只有君辞,一个人站在床角,像是被遗忘了似的。
他就站在那里,神色略微紧张,一双眼却不动声色地略过屋里的众人?
那刚才追问的少年,确实是一脸紧张,老夫人的担忧不似作家,就连叱云萧也急得不行,至于其他人,究竟是真是假,或许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小半个时辰后,宋太医被人请过来,老夫人亲自迎了上去,就急忙让宋太医给“大少爷”看诊。
一屋子的人全都围拢床前等待结果。
君辞依旧站在角落,仿佛是被人遗忘了一般,可即便如此,他也依旧一副紧张而又担忧的模样盯着宋太医看。
不止君辞,连老夫人与叱云萧等都盯着宋太医看,一个个都在等着宋太医把脉后的结果。
而宋太医也很显然没有让人失望,他甚至还欣喜地道:“大少爷的脉象比起之前已经有了很大的起色,想来再过不久,他应该就能清醒过来了。”
得这话,老夫人霎时大喜,君辞发现叱云萧的眸色微微一怔之后,便快速地换上了满脸喜色,一屋子的人明显都高兴不已。
老夫人仍旧不放心地追问:“宋太医,你说的是真的吗?无渊真的,真的能醒过来了吗?”
宋太医点头,脸有笑意:“是啊,是啊,这脉象再不像之前那般若有似无,脉象强健了不少,老夫人且放心便是。”
有这话,老夫人等人这才是真的差点喜极而泣。
宋太医又叮嘱了两句,这才离开。
至于君辞。
他暗暗的挑眉,又朝床上的“大少爷”看了一眼。
有他在,他肯定会照顾这个好这个“大少爷”的。
~
送走宋太医后,老夫人一脸欢喜地拉过君辞,感叹着:“君辞,你真的是个好孩子,你刚一进门,无渊他就有动静了,连宋太医都说他脉象好转能醒过来了,好啊,好啊,以后有你在,我相信无渊一定能完全康复过来的!”
君辞:“……”
所以。
为了避免老夫人对他过于信任,而影响到他以后离开的打算。
君辞暗暗决定,还是多等两天再让“大少爷”醒过来吧。
但是两天后,等这“大少爷”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几乎差点就气炸了。
因为君辞又再次封了他的哑穴,还一针扎得他措手不及,整个人都像是被雷给劈中了一样。
这不算,昏睡了两天,他饿慌,可偏偏君辞又是一针扎在他的胸口,瞬间就让他动弹不得,只能躺回床上,看着君辞坐在床边慢悠悠地吃东西。
假大少爷:“……”
他想……打死君辞!
~
假谢长南躺在床上,那瞪着君辞的目光,简直就可以说是睚眦欲裂,而君辞却一派悠闲,全然不觉得自己此刻的模样有多么气人。
他只慢条斯理的用膳,那一举一动都优雅得像极了一幅画。
仿佛他并不是在用膳,而在做什么赏心悦目的事一般。
原本还睚眦欲裂的假谢长南,在盯着君辞看了须臾之后,他眼里的怒火也跟着被疑惑所替代,甚至于他还微微眯起了眼,盯着君辞认真打量。
君辞察觉到他的眸光,狐疑地扭头一看,便刚好对入了假谢长南的眼眸,君辞怔愣,起身朝他走近。
假谢长南依旧那副模样盯着君辞,甚至于眼底似乎还带了几分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