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都在被人欺凌的小乞丐,几乎都快习惯了这种担心受怕的日子,可是……突然间来了一个人,靠近他,帮他,完全不介意他浑身狼狈蓬头垢面的样子,小乞丐的心里,明显是震惊而又意外的。
他小心翼翼,睁大眼睛,看着君辞给他小腿绑上,那专注的样子,似乎是经常在做这种事情。
忍了又忍,小乞丐还是鼓起勇气,小心地问:“你……你是谁?为什么……要帮我?”
君辞看他一眼,并没有回答。再给小乞丐做了一个简单捆绑后,他又从怀里摸了十个铜版,放到小乞丐的手里,而后起身,朝巷子外走。
小乞丐在原地愣了许久,一直到君辞的身影不见了,小乞丐才猛然回神,强忍着疼痛一瘸一拐追了出去。
然而,巷子外,君辞的身影早已不见了。
小乞丐怔了,也急了,他拖着腿,紧紧抓着手里的铜板,满大街的寻找君辞的身影,7可是都没有……
小乞丐更加焦急,可他这样却惹怒了四周的百姓,一个个深怕被他碰到,最后不知道是谁,喝骂了一声晦气,把他狠狠推了出去。
那瞬间,小乞丐整个猝不及防摔倒出去,而此时街头又有马车行驶过来。
那瞬间,人群的惊呼声,马儿的嘶鸣声,直接吓坏了街上的众人。
小乞丐倒在地上,惨白着脸色哆嗦着唇,已经呆掉。
马车车板上驾车的小斯也是怒骂:“你有病啊!大马路上突然冲出来是想作死吗!”
四周众人低声议论,开始指指点点。
马车上,有公子推开车门,他看向倒在地上的小乞丐时,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发现了小乞丐敞开的衣襟底下隐约露出的痕迹时,那公子神色明显一凛,他急忙下了马车大步朝小乞丐走近之后,便忽而出手,拉开了小乞丐胸前的衣服。
在小乞丐的胸口上,赫然印着一个虎头模样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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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街头闹事的君辞,回到打铁铺时,他要的银针已经全部弄好,为了方便他携带,铁匠铺老板还给他弄了一个布包包着。
君辞拿过银针仔细看过,确认银针无误,他又满脸笑意地朝老板鞠躬道谢,弄得老板颇为无奈,只叮嘱将银针带好。
离开铁匠铺后,君辞又去市集走了一遭,他买了一小袋淘米,割了一小块肉,回到村里的,天色已经快黑了,原本想给弟弟妹妹一个惊喜的他,没想到会突然受到了惊吓。
家里……来了不速之客。
茅屋里,明显还有其他的人人,君辞才刚推门进去,里头的安恒跟胭脂就急忙朝他跑来,将他抱住。
君辞愣住,抱着两人抬头朝屋里看去的时候,那瞬间,他忽而感觉到了自己浑身的冰凉。
茅屋里不知何时出现的官兵,一个个凶神恶煞全都立在这里,而让君辞如坠冰窖的是……那立在官兵身后,一袭紫衣的男人。
这个人……
“嗯?来了?”他半回了眸看向君辞。
那瞬间,君辞僵硬,忘记了动弹,他甚至连呼吸都下意识地屏住,那熟悉的声音,熟悉的紫色,瞬间让君辞的脑子里闪过了许多的画面,多得让君辞的心脏骤然紧收了起来,阵阵发疼。
那人身影高挑气质寒若冰霜,那暗紫的衣角边上,绣着的螺旋纹样虽然衬得他高贵莫测,却也更显得他的冷酷无情。果然,不管何时何地,这个人对紫色从来都是那样的情有独钟,不管是小时候,还是如今……
“大哥……”胭脂怯怯糯糯的声音在君辞怀里响起,让君辞猛然一惊,倏忽回神,他狠狠闭眼,强制压下自己心里犹如猛浪翻滚的思绪。
纵然他没有料到自己会这么快又再见这人,可是从他接受了自己借尸还魂的那一日起,他便知道,他迟早都会有再见这人的时候,这个当初能把他捧入云端又将他摔入泥潭的人,他曾经的青梅竹马,更是他的夫婿……司徒凛照。
然而,不管君辞再如何压下心里的思绪,再如何控制自己,他始终都忘不掉,他丧命那日的情景。
原以为是被人带出了冰窖,可实际上只是为了打落他腹中的孩子,一碗汤药,两条人命,不管他如何的挣扎哀求,终究还是难逃厄运……
“我家大人在问你话!你怎不回答!”
突然传来的呵斥,让君辞猛然一惊,他下意识地抬头,却咋然看见了司徒凛照站在眼前的身影。
深邃的眉眼,阴冷的眸光,无情的嘴角轻轻抿成了一条直线,一身的紫色高贵而又神秘,这人便是司徒凛照,是君辞曾经的夫婿,此刻他就站在这里,居高临下地看着君辞兄妹三人,他那神色冰冷的模样,让君辞只看了一眼,便不由得想起了当初那一段暗无天日的日子……
那时候,君辞也是如此,不、他更加狼狈,他一身褴褛,脚环上戴着铁链,被人关在漆黑狭小的空间里面,唯一的光亮处,是司徒凛照站在那里的身影,他就是如此居高临下的看着君辞,冷冷的问:错了吗?
错了吗?
怎么会没有错。
上官家与司徒家的相识原本就是一场错,他与司徒凛照的关系更是错,最大错特错的是他相信了司徒凛照,成了他的男妻……这一件件的事情,如何……不错。
慌忙移开了眼,君辞深深吸了口气,强行压下脑子里那些翻涌的记忆,他紧紧绷着身体,几乎是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将心里所有翻涌的情绪强行压了下去,只是垂了眼动了唇,可说了话亦是无声音。
司徒凛照狐疑地眯眼。
站他身边的副将也有些意外:“是个哑巴?”
君辞点头,那慌乱不安的神色,俨然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
司徒凛照问:“听附近的村民说,前两日,你带了个人回来,那个人呢?现在何处?”
君辞动了唇,一副正在说话的模样,只奈何没有声音,故而也没人明白他说了什么。
司徒凛照不悦:“说不了话,便写出来!”
君辞慌忙着摇头。
他不能写字,他的字迹,司徒凛照一眼就能认得出来,一旦叫司徒凛照发现他的字迹,那他才是真的要大祸临头。
到时候,即便司徒凛照不相信神鬼之言,借尸还魂之说,可依照司徒凛照的性子,司徒凛照也绝不会放过他的!
但司徒凛照有了吩咐,他身边的副将便让人去寻纸笔,然而这小小的草屋里面,有怎么可能有那种奢侈的东西?
副将无功而返,之后朝司徒凛照回禀:“世子这草屋之中,并无纸笔。”
司徒凛照眼眸微眯,他没说话,只脚步走动,将四周再看了一遍,小小的草屋里面除了墙角堆着的干草堆,这里连个能藏人水缸都没有。
拧了眉,司徒凛照又朝君辞怀里的安恒跟胭脂看过去。
胭脂被吓得一个劲地往君辞怀里钻,安恒也是瑟瑟抖动了两下。
司徒凛照突然说道:“没有纸笔,那就用木棍在地上写也是一样!”
君辞眼看着副将当真去拿了墙角下的木棍过来,心里瞬间更是慌怕。
安恒看看胭脂,又看看君辞,他抿抿唇,这才鼓起勇气,弱弱的说:“我大哥,不认识字的……”
副将明显意外,再仔细一看这草屋的简陋,连一点纸笔都找不出来,也确实不像是会识字的人家。
而司徒凛照垂眼看向安恒的时候,他突然朝安恒走近,伸手摸向安恒,哄他:“好孩子,告诉叔叔,前两日你大哥带回来的人现在在哪,叔叔给你买糖葫……”
君辞吓得打开司徒凛照的手,只将安恒紧紧护住。
君辞实在怕极,这个司徒凛照根本就是一个疯子,疯起来说不定会对安恒一个孩子下手也未可知,想到那样的可能,君辞心里慌得不行,可是……要让他这么把谢长南交给司徒凛照也不可能。
副将呵斥君辞:“放肆!!”
安恒跟胭脂都吓得浑身一抖。
司徒凛照抬手,阻止副将:“嚣魏堥,不要吓到孩子。”
嚣魏堥略一点头,才转身退开。
安恒怯怯地朝君辞看了一眼,又朝吓得瑟瑟发抖的胭脂看去,这才颤巍巍地道:“那个大哥哥……已……已经走了。”
司徒凛照意外:“走了?”
安恒怯怯地说:“是啊,就在昨日,走、走的。”
司徒凛照听得双眼又是一眯。
君辞心里也慌得不行,却没想到,司徒凛照会突然朝他看去,那眼里的冷光泛着血腥一般,直让君辞遍体生寒。
他觉得……司徒凛照好像对他们动了杀机。
怎么办?
怎么办?
君辞手心里面全是冷汗。
司徒凛照转过身去,他抬起的手臂,像是要准备下令,连嚣魏堥的剑也跟着缓缓拔了出来。
君辞整个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只紧紧的将胭脂跟安恒抱住。
“世子!”大门外,有小兵突然冲了进来,跪倒在司徒凛照的跟前,神色慌张:“世子!秋棠山出事了!”
司徒凛照动作一顿,眼底瞬间阴狠:“何事!”
小兵道:“夫人的坟被人挖了,棺木也盗走了!”
这个消息,对于司徒凛照而言,无异于晴天霹雳,他神色惊骇,连君辞等人的性命都顾不上灭口,就已经大步冲了出去。
嚣魏堥站在原地,他只朝君辞看了一眼,也带了人,直追着司徒凛照而去,整个草屋,瞬间又只剩下了君辞与他怀里的两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