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辞突然的发狠,让在场众人都始料不及,尤其是村长与魏爷爷两人,不过一想到他们兄弟遭遇的事,似乎君辞的发狠又像是意料之中。
而拿到断绝字据的君辞,在魏爷爷的劝解下,来到沈文仁身边,他拿着手里的发钗朝着就在沈文仁腰上用力地扎了一下,当即就疼得沈文仁猛然跳了起来!
沈文仁的膝盖已经没事了,但是张了口,依旧还是没有声音,沈文仁又是一惊,猛地扭头看向君辞急忙指着自己脖子。
君辞并不理他,只转身朝沈聪走去。
沈聪被君辞看得莫名头皮发麻,下意识地想要往后缩去。
君辞微微眯眼,随后忽地停步,转身朝魏爷爷道:{魏爷爷,沈文仁的穴我已经给他解了,至于这哑穴,要过些日子才会自己解开,另外沈聪实在欺人太甚,让他瘫上几天,就当给他一个教训,什么时候我气消了,我再给他把穴归位就是了。}
“这……”魏爷爷有些迟疑,然而再看君辞,最后魏爷爷点头,转了身,将他的话对大家转述了一遍。
沈文仁与沈聪自然是怒不可遏,但君辞态度坚定,又有村长与魏爷爷在边上劝解,这两人也无法。
君辞不在意村长与魏爷爷是如何劝说他们,他只转身看向安恒。
安恒朝他笑了笑,示意自己没事,不过……看向自己手里的棍子时,安恒又轻咳一声,把棍子给藏到了身后。
“君辞。”魏爷爷突然喊他。
君辞转身,看向魏爷爷与村长。
村长叹息一声,道:“字据已经立下,沈老板也答应了你说的那些事,以后你跟沈家就再也没有半点关系了,你……”
君辞朝村长抿唇一笑。
村长摇了摇头,没再说话,只脸上的神色显然是为君辞不值得。
正所谓背靠大树好乘凉,君辞的父亲如今虽然入狱,可他到底也是沈家的人,沈家总不能真的对他们兄弟几个见死不救,可是现在……立下字据断绝关系,以后君辞兄弟的生死,就真的跟沈家没了关系,村长自然是要为君辞不值。
魏爷爷显然也想到了这些,但是君辞决意已定,他又能说些什么?
除了叹息,也是没话可说。
沈文仁除了哑穴没解,说不了话之外,其他倒是没什么问题,就只有沈聪还是那副样子,沈文仁虽然气恼,但一想着昨日他召集了药香堂诸多大夫,但都没有一个人能对沈聪的情况有半点办法,是以眼下,沈文仁盯着君辞,一时间竟还有些无可奈何。
他深深吸一口气,有话也说不出来,最后只能带着沈聪离开,沈聪即便不甘此刻也不敢胡闹,他怕惹怒了君辞,被君辞暗中下针弄死了都不一定,是以离开时他倒是难得的乖顺。
围拢在小院门外的村民见沈文仁父子都走了,一个个面面相觑着,最后也跟着相继散开,只有村长跟魏爷爷还留在这里,两人看着君辞,明明就是有很多的话,此刻却说不出来。
君辞倒是坦然一笑,朝两人作揖:{今日多谢谢魏爷爷与村长了。}
魏爷爷摇头长叹:“谢什么谢,你这孩子啊,才几天不见,怎么就变得这么杀伐果断,连沈文仁也敢动了。”
村长也道:“幸好今日我跟你魏爷爷来得极时,不然今日这事还真不知道要怎么收场,你啊,你这孩子,经历了这么多事,倒是比以前长进了不少,尤其是你对穴位的熟悉,倒是让我大吃一惊啊。”
君辞笑笑:{自从我爹爹出事之后,他留下的手札跟穴位图我一直都在翻看。}
魏爷爷帮忙村长转述君辞的话。
村长点头笑笑,又拍了拍君辞的肩膀:“行了,今天闹了这么一通,胭脂肯定也吓坏了,你还是好好哄哄那小丫头吧,我们就先回去了,晚点过来看你。”
魏爷爷也是点头。
君辞朝两人再次作揖,送两人离开,安恒看着立即照学。
待得村长与魏爷爷离开后,君辞才刚转身,一个小肉球就从房里跑了出来,冲到君辞怀里一把将君辞抱住。
“大哥好棒!”胭脂软软的声音,显得有些激动。
君辞一愣,蹲下身去,将胭脂抱住。
安恒也跟着凑上来,一脸崇拜的看着君辞:“大哥好厉害,连坏叔叔都被大哥制住了,好厉害,嗯,我也要好好学习医术!要向大哥一样厉害!”
“还有我还有我~。”胭脂忙不迭地跟着举手。
君辞失笑,抬起两手揉着两弟弟妹妹的头。
房间里,谢长南靠在床板上,他隔着桌子远远地看着门外的那三人,淡淡的眸光最后只锁在君辞的脸上。
看似羸弱的少年,身量纤细,个头娇小,却有着一股少年人所没有的胆色与魄力,然而他笑起来的时候,嘴角边上梨涡醉人,眸光闪亮,似冬雪消融百花盛开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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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辞与沈家断绝关系的事,不出一天就传得整个村子的人全都知道了,当然药香堂里的所有人也全都知道了,而他们同时知道的还有一件事,那就是沈文仁医术不如沈君辞,被沈君辞一个发钗就给扎穴给扎成了哑巴。
这个事,在药香堂里传得最凶,让人好一阵的闲谈,尤其是彭氏,在面对着儿子这半瘫痪跟丈夫成了哑巴的样子时,整个人都差点气得原地爆炸了。
这原本就胖胖的一个人,再一生气,整个人顿时都变得有些狰狞,猛地扫落了桌上的茶盏,正气恼着,门外管事突然匆匆进来:“夫太太!太太门外有人来了,有事要见太太!”
彭氏面色不善:“什么人?”
管事忙道:“那人说是京城赤南侯府大夫人身边的嬷嬷!”
京城赤南侯府!
彭氏明显惊住,当下就立即让管事将人请了进来。
来人四十来岁,虽着仆衣却料子不菲,入了门,看着彭氏的目光都略带几分高傲。
彭氏虽对来人目光不悦,却也不敢造次,毕竟来人身份太高,是她一个小小药香堂夫人惹不起的。
“不知这位嬷嬷突然造访,可是有什么要事?”彭氏问的小心,脸上带着打量。
来人端着茶杯呷了一口,才道:“我乃是赤南侯府大夫人身边的管事嬷嬷,你叫我秦嬷嬷便是了,我这次过来,是因为沈家大少爷的事情。”
“沈家大少爷?”彭氏心里立即一紧,隐约有些惴惴不安。
秦嬷嬷道:“听闻沈家大少爷今年十六,是戊戌年壬戌月壬寅日八字之人?”
彭氏点头:“确实如此,不过……”
“既然是的,那我便明说来意了。”吴嬷嬷道:“侯府的大少爷身染顽疾,已经昏迷多日依旧不见醒来,京中大夫太医多翻诊治,依旧不见起色,后经法华寺主持点拨,才知大少爷有劫,需要戊戌年壬戌月壬寅日八字之人相冲才可避过一劫,保住性命。”
彭氏眸色一闪,心里立即悬了起来。
秦嬷嬷又道:“我家夫人曾派人多方打听,这才找到你药香堂的沈君辞,且也只有你药香堂沈家的沈君辞是此时生人,故而今日,我特为我家大少爷来娶你家沈君辞嫁入侯府。”
秦嬷嬷的话,说得彭氏的心情忽高忽低,一时间全然说不清楚这究竟是个怎么回事。
若冲喜有用,冲活了侯府的大少爷,那君辞就一朝翻身了,可若是没有冲活……
定了定心神,彭氏只叹息一声,略无奈地道:“君辞这孩子,虽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可是自从他爹吃下官司以后,他便再不服管教,前日更忤逆不孝,非要与我们一家断了关系,他的婚事,且不说我们如今已经无权干预,便是他愿意听话,可我也没有叫他一个孩子,嫁人冲喜的道理,这毕竟,是关乎他一生的大事……”
彭氏说得不忍而又为难,秦嬷嬷却已经明白了大半,对此,秦嬷嬷只是一笑:“药香堂沈家之事,侯府早有耳闻。”
彭氏心里当即一紧。
秦嬷嬷的意思,是沈家的事,侯府大夫人全都一清二楚?
秦嬷嬷不理彭氏如何做想,只是又道:“小孩子家家的冲动之言,当不得数,夫人也不必介怀,若沈大少爷当真有福,八字硬,能冲喜,救活了我家大少爷,那是他的造化,也是你沈家的福气,即便沈大少爷最后还是没能救得了我家大少爷,那也只能叹他们福薄,不过沈大少爷既然入了侯府的门,那便是大少爷房里的人,来日若当真万一……也只能让沈家沈大少爷继续跟着去伺候我家少爷了。”
好毒!
彭氏心里一惊,不由得暗暗惊呼。
这明着是想要冲喜救人,实则却是见死不救,顺便刷一波好感,证明他们黔驴技穷。
不过。
她喜欢这种法子。
“这是五百两银票作为聘礼,待沈大少爷嫁入侯府之后,另还有五百两谢礼。”秦嬷嬷忽而将东西放到桌上。
彭氏眸色一闪,感叹一声:“能嫁入侯府冲喜,是我那侄儿的福气。”
她将银票给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