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屋寂静,显得有些诡异,而创办上谢长南也是垂眸不语,君辞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些什么,只狐疑地盯着他看。
须臾后,谢长南又问:“此为何地?”
君辞把地上的字拿脚抹过,又写:【药香村。】
谢长南这次没再说话,他只是低头,看向自己胸口上已经包扎过的伤口。
君辞微微一怔,转身去了外头的小厨房,再回来时,他手里端着个缺了口的瓷碗,小心地递上,示意让谢长南服用。
谢长南端着碗垂眼看去,碗里的汤颜色泛白,汤上还飘着几颗青葱的菜籽,谢长南仔细嗅了嗅:“鱼汤?”
君辞点头,他拿起棍子又在地上写字:【家里没米,只有鱼。】
谢长南又朝君辞仔细看去,见得君辞身上穿的衣裳,虽然洗得干净,但那破烂的样子比起外头的叫花子也好不了多少,蹙蹙眉谢长南没再说什么,只低头把鱼汤喝了。
君辞看得暗暗点头,墙角草堆的那边,却有动静传来,君辞与谢长南一起扭头的时候,就瞧见安恒已经醒了,他打着哈欠,轻手轻脚地爬起来,还把被子给胭脂盖好。
君辞朝安恒走近,抬手刮了刮安恒的鼻尖。
安恒朝君辞懒懒一笑,再转眼时,看床板上昏睡的谢长南居然醒了,安恒惊得哇了一声,就立即噔噔噔地朝他跑进,歪着头,满是好奇而又略微激动的问:“你醒啦?你醒多久啦?伤口还痛不痛?哇,你醒来的样子真的比你睡着的样子还要好看很多呐,你是什么神仙哥哥呐?你会飞吗?会法术吗?你在哪座山上修炼的呐?”
谢长南:“……”
君辞:“……”
噗。
安恒年幼,正是活泼好奇的时候,看见了好看的事物更是来劲,很显然,谢长南这种冷性格的人,面对着安恒这种活泼的孩子,是有些无措的。
君辞微微摇头,他抿唇一笑,摸摸安恒:{安恒,不要胡闹。}
安恒呐呐哦了一声,乖乖坐好,但那一双眼,就这么直直地盯着谢长南看。
谢长南神色冷峻,但看着安恒坐在自己身边的模样,似乎有些不太适应,不过……转念间,一想到安恒刚才对着君辞的反应,他不由得有些困惑:“你懂唇语?”
安恒乖乖点头:“会一点,以前跟着魏爷爷学过,魏爷爷会得更多。”
谢长南狐疑。
安恒小脸神色飞扬的说:“魏爷爷是我们村里的老爷爷,魏爷爷不止医术好,他还会唇语跟手语,对我们也很好,平日我们家里缺了东西,魏爷爷都会给我们送一些过来,但是魏爷爷家里的东西也不多……”
安恒像是突然找到了玩伴一样,坐在谢长南的身边,不等谢长南多问,就把他们兄妹几人的情况,倒豆子似得跟谢长南说了干净。
君辞摇头轻笑。
“沈君辞你给我出来!”房间外,突然传来沈聪大喝的声音。
这声音明显让屋里的几人都是怔愣,连还在睡觉的胭脂都吓醒了。
君辞蹙眉,还没来得及动作,草屋的大门就被人从外头一脚给踹开了。
门外,沈聪满脸阴鸷地站在那里,一看见屋里的君辞,他眸光狠辣:“沈君辞!你倒是能耐啊!我还以为你能一辈子都躲在村长家里不出来!”
安恒满脸戒备猛地一下跳下床板,跑到君辞跟前将他护住:“沈聪!你来做什么!我们家不欢迎你!”
沈聪冷笑:“你们家!小子!你是不是忘记了,你们现在住的这里!地契上写的也是我沈家的名字!你别忘记了!你哥偷卖药材早就已经被逐出沈家了!要不是我爹可怜你们给你一个落脚的地方,你们早都被赶出去了!你们倒好!居然还不知道感恩,还给我下绊子!”
君辞绷着脸,他将安恒拉到身后,眸光阴鸷地看着沈聪。
如果不是嗓子有损说不了,这沈聪怎能如此猖狂!
然而想到自己的嗓子,君辞眼色更冷。
旁人不知他的嗓子究竟是怎么回事,可是他却知道。
他这嗓子,不就是沈文仁担心沈君辞说了些不太该说的话,才故意给他下药,想毒哑了他,不让他再开口说话的吗!
君辞说不了话,安恒能说,安恒还气得朝沈聪大骂:“你不要脸!明明就是你跟你爹抢了我爹的东西!还陷害我大哥把我们赶出来!现在你又来欺负我们!你这么坏就不怕天打雷劈遭报应啊!你给我滚!这草屋的地契原本就是在我爹名下的!你给我滚!我家不欢迎你!”
安恒怒吼着,还从墙角找了木棍出来,准备将沈聪轰赶出去。
君辞怕安恒吃亏,急忙将安恒抓住,却没想到沈聪趁机一把夺过棍子,就朝君辞身上狠狠打了下来。
那一瞬,君辞痛得闷哼。
安恒惊呆,连干草堆上被吓醒的胭脂,都被这一幕惊得大哭了起来。
谢长南靠在床板上头,他眸光阴冷地看着眼前的景象,若不是身上有伤,沈聪刚才的那一下,他要挡了完全不是问题。
沈聪打了君辞一棍,嚣张不已:“沈君辞!你昨天给我脚上扎针!害我瘸了一个下午回去差点没被我爹骂死!要不是你我也不会挨骂!你这个小杂种!我今天就要好好收拾你!让你知道知道你现在到底是什么身份!”
“大哥!别打我大哥……别打我大哥……”胭脂吓得大哭,想跑上前的她,却一个踉跄直接从干草堆上摔了下来。
君辞身形瘦弱不比沈聪的强壮,又说不出话来的他,遇到这样的情况,完全是吃亏的份,可是……那时以前的沈君辞。
现在的沈君辞,即便说不出话来,他也要趴下沈聪一层皮!
在沈聪的棍子又要挥下来的时候,君辞一把将怀里的安恒推了出去,他猛地转身,抬手硬挡下那打来的棍子,同时右手捏着昨日在河里捡到的那生锈的发钗,对着沈聪身上的穴位就一个用力。
“啊!!!”
“大哥!!”
沈聪的惨叫,与安恒的叫喊几乎同时响起。
君辞手臂挨了一棍子,痛得他身体猛然弯曲,沈聪则是直接倒在地上,惊恐着睁大眼,如若见鬼一样的盯着君辞。
“大哥,大哥你疼不疼,大哥。”安恒红着眼眶,忙跑上去看君辞的情况。
胭脂也哭得厉害,跌跌撞撞地朝他们两个跑进。
君辞忍着疼,他深深吸了口气,摇头对安恒道:{我没事,一点小伤而已,别怕。}
安恒眼眶更红:“怪我,都怪我,我要是不拿棍子他就没机会打你了,怪我。”
君辞摸着安恒的头,想要宽慰他,而安恒则突然走向沈聪,朝着他身上狠狠踹了几脚:“我踹死你!我让你欺负我们!我踹死你!”
沈聪被安恒踹得大叫:“小杂种!你给我滚开!你信不信一会我起来我打死你!还有你!沈君辞你又对我做了什么!你给我弄开!”
君辞转眼看向沈聪,他双眼眯起,转身朝沈聪走近。
沈聪看他靠近,又是直接开始破口大骂,结果这话才说了一半,君辞却忽而拿了个东西出来,指着沈聪的眉心!
沈聪明显一愣,下意识地盯着那东西看时,只觉得从眉心处有种发紧的感觉传来。
那被君辞用来指着他的,正是那几次扎在沈聪穴位上的发钗。
“沈聪,不要再来找我们兄妹的麻烦!我能让你暂时的变成瘸子,就有办法让你永远的变成瘸子!甚至是全身瘫痪动弹不了!你要是不信这个邪我不介意现在就让你试试半身麻痹的感觉是怎么样的!”
君辞开口,说话无声,而这一段话,却是在站在一边盯着君辞的安恒,帮他复述出来的。
床板上,谢长南看着这幕,眸低顿显惊讶。
安恒也不知道自己大哥居然会说这样的话,他之前收到君辞的示意,只是听话地照做而已,却没有想到他大哥要说的,居然会是这个。
沈聪也愣住了,他虽然有些被吓住了,可是一想到那声音是安恒说的,沈聪又还有些强硬,只不过这次……他有些畏惧于那逼着自己眉心处的东西。
若说之前的两次,沈聪都不知道君辞是用什么,做了什么妖法,害得自己不是变成了瘸子,就是突然动弹不得,那现在他知道了。
那东西,只不过是一支生了锈的发钗而已。
“你你你……你别乱来!”沈聪话音有些发抖。
发钗虽然生锈了,可是这些东西的尖锐程度,若是当真用力扎下,也是能杀人的,甚至于沈聪都不敢相信,之前的那次,跟刚才那下,他就是被这东西给扎了穴位!
君辞眯眼,要说话的依旧还是由旁边的安恒帮他转述:“沈文仁将我们兄妹撵出了沈家,他如果还想坐稳他掌柜的位置,这时候最好就是别来招惹我们,尤其是你跟你的那些兄弟,若不然我们兄妹被赶出沈家的事情一旦闹大,你信不信,我要真拼了命,杀你易如反掌不说,还能将你爹也拉下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