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是星期天没有课,叶夏扬一觉睡到十点多,然后虚弱地从床上爬起来问星纪要吃的。
“星纪呀,快帮我拿点吃的,我要饿死了。”
叶夏扬裹着夏凉被端做在床上,星纪端了一杯苹果汁走进来。
“谢谢星纪,你是人民大救星!”叶夏扬扔开被子扑向苹果汁,没想到星纪后退一步让她扑了个空,她满头问号看向星纪。
“先洗漱吧。”
“为什么?我好饿,饿得动不了了。”
“口腔细菌经过一夜繁殖在这时达到数量高峰,如果不刷牙就吃东西的话……”
叶夏扬比了个暂停的手势,迅速下床,“不要说了,我去刷牙,你再说下去我就不用吃饭了。”
吃早饭的时候叶夏扬开始琢磨今天应该怎么度过,自从实验项目开始她已经很久没有得到过一个完整的休息天了。
外面天气正好,阳光明媚,可是宿醉的后遗症此刻才显现,打不起精神,走路都嫌费劲儿,吃完饭她趴在餐桌上看星纪收拾厨房。
“星纪,你今天有没有想做的事呀?”
从来没想做的事,只有应该做的事,作为生活型机器人应该做家务,作为工作型机器人应该协助工作,现在,他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个走错时空的机器人,他应该做什么?
星纪想不出来,他看叶夏扬趴在桌子上百无聊赖,提议道:“去公园散步?”
“你这是什么老年人的生活方式?”叶夏扬脖子酸,换到另一边趴下,还是面对着星纪,“不过你想散那我就陪你散好了,来这儿一个多月你都没好好出过一次门。”
转移到沙发上躺下,她继续说:“散步应该安排到傍晚或晚上,白天我们干点什么好呢?”
左思右想,叶夏扬觉得上午应该待在家里好好休息,那样下午才能有精力出门,她翻箱倒柜找出一台投影仪准备放个电影看。
“星纪,把窗帘拉上,咱们看电影。”
窗帘拉上,薯片备好,可乐倒满,两个人挑来选去最后选了个叶夏扬一直想看但没机会看的文艺爱情片。
全片将近两个小时,故事俗套,但胜在演员演技和颜值在线,而且滤镜调得很棒,很容易让人沉浸在营出造的氛围里。
星纪一边看片一边默默把叶夏扬掉在沙发上的薯片碎屑清理掉,以免过会儿掉到地毯的毛里。那个弱智扫地机器人自从买回来就没用过,光把充电器拿出来给他用了。
电影看到一半他感觉到肩膀传来一下一下的敲击,以为是叶夏扬在要可乐,便探前身子去拿茶几上的杯子,谁知身后传来“咚”的一声。
这个片子再一次证实了叶夏扬不适合看文艺片,她看到一半就开始打瞌睡,尽管已经努力控制自己不要睡过去了,可头还是不受控制往旁边倒,于是在星纪起身的那一刻,她倒在了沙发扶手上。
就着倒下去的姿势,叶夏扬躺下继续看,星纪则是坐到地毯上靠着沙发。
过了一会,身后人的呼吸渐渐平稳舒缓,星纪起身拿了一块毯子给她盖上,然后坐下来继续看,直到影片结束。
“为什么爱情让他们在一起又让他们分开?两个人相爱不就应该相守在一起吗?”
让星纪复述影片内容的代价就是叶夏扬要回答他提出的问题。
在叶夏扬看来影片内容通俗易懂,可是站在星纪的角度来看却有太多的想不通,他不理解人类的情感,也无法体会到主人公所做选择背后蕴含的意义。
“人类真奇怪,各种数据表明你们理想的爱情就是两个人相守一生,可又有那么多相爱却分开的例子。”
叶夏扬的目光里是一本正经发问的星纪,完美的外形,先进的程序,精密的算法,这是来自未来的机器人,能够胜任最繁琐的工作,却想不明白人类基本情感的原理。
“好了,小脑袋瓜想不明白就别想了,小心死机,来欣赏夜景吧。”
“不对,按照约定你应该解答我提出的问题。”
“呃……爱情这种东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你多读书就会明白了。”叶夏扬心中一阵无语,自己母胎solo怎么可能解释得了那玩意儿。
用她妈的话说就是“我家姑娘压根儿没开那一窍,初中有小伙子给她表白,愣是给人说哭了。”
夜景很美,站在江边,晚风徐徐吹来,对面是林立的高楼大厦,里面透出来点点灯光,那是属于城市的星空。
星纪可以在微秒间搜索出无数张这样大同小异的图片,却是第一次亲身处在这样的场景里。
一次切身的感受比千万次想象都要来得更加真实,他捕捉每一个细致的瞬间,像是第一次睁开眼睛看这个世界的婴儿。
这一刻,好像有什么发生了变化,他开始想要主动去了解这个世界,去了解这个世界的人类,去了解……
视线移动到身边的人身上,叶夏扬的信息星纪都有储存,2048年叶夏扬的那些过往对于他来说只不过是一堆数据,他只要认真协助主人工作就好。
可只有真的回到2021年,真的触碰到这具有血有肉有温度的身体,见证过那一幕幕鲜活的画面,他才体会到冷冰冰的数据是不够的,他想要感受更多触碰更多关于叶夏扬的有温度的一切。
“干嘛?我脸上有脏东西?”星纪的手指戳在叶夏扬脸上带给她一种新奇的感觉,和家人朋友的触碰不同,是一种完全陌生的、此前从未感受过的感觉。
脸庞的温度从指尖传来,那一点热度本应该止于手指,可星纪却觉得它正在以不可阻挡的势头蔓延至全身,甚至连核心芯片都有了灼热感。
“我很热。”
“夏天嘛,就这样。”叶夏扬专注于看霓虹灯的闪烁顺序,没注意到星纪此刻的异常。
旁边有同样出来散步的小姐妹拍起了照片,叶夏扬提议道:“咱们也拍照吧。”
“我眼睛的像素更好,我拍好传给你吧。”
果不其然,星纪的眼睛拍下来的照片堪比专业照相机的像素,而且构图什么的也都一绝,叶夏扬想给星纪颁个奖,就叫“最会拍照的机器人”大奖。
凑够九宫格叶夏扬发了个动态,很快评论区就排起了队:“这是什么男朋友视角?”
幸好家里人对这些没研究,没有抓着她问,叶夏扬打着哈哈把评论区的朋友糊弄了过去。
四个人的小群里也发出了疑问,面对一群单身狗的提刀逼问,叶夏扬表示照片是星纪拍的,没有男朋友,请组织放心。
许久没冒泡的唐中悦感觉自己成了山顶洞人,“星纪是谁?”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知道真相的三个人不约而同地发出了约饭请求,表示这个人还是当面介绍比较好。
“星纪呀,咱们得去趟超市,家里没余粮了,而且明天会来几个朋友吃火锅,得准备材料。”
“明天中午来的话上午出去买食材比较好。”
“你怎么知道他们中午来?”叶夏扬很是惊讶。
“我说过的,你的手机和我连通了……”
“你又偷看我手机!”
“我不是故意的,可是我的系统会自动捕捉一切提到我的信息,用来帮助我实现优化。”星纪怕叶夏扬生气,可又觉得自己很无辜。
“那你可以和我的手机断开联系吗?”
“不行,你的手机已经成为我在这个时代进入大数据的媒介,相当于我身体的一部分,不能断开。”
虽然这种手机时刻被监视的感觉不太好,但根据星纪的说法她也不能强行要求断开,万一星纪坏了她可修不好。
而且知道星纪不会做出过分的事,自己手机里也没什么不能见人的秘密,叶夏扬就打消了让星纪断开和自己手机联系的念头,不过还是告诉他想看手机内容一定要经过她的允许。
他们散步的公园附近就有一家大型超市,两个人走过去也没花多长时间,看着离关门还有一段时间,他俩就不紧不慢地逛起了超市。
调料区,“星纪,你想想厨房里缺什么东西,调料酱油醋什么的,盐不用买,家里还有好几袋。”
零食区,“诶,这个新出的辣条看起来不错,咱们要不要买一包……算了,问你没用,你又不吃,最上面的薯片帮我拿两包,不要烧烤味,要番茄味的。”
日化区,“这个沐浴露包装好好看,星纪,你要不要考虑换一个,橘子味的怎么样?”
购物车快装得冒出来了,而火锅需要的东西还一个没有,星纪看了一眼在挑牙刷的叶夏扬,提示道:“火锅准备吃辣的还是不辣的?”
“对诶,还要买火锅的材料。”叶夏扬看了一眼满满的购物车,“要不明天再买吧,现在买回去冰箱也放不下,而且已经买这么多东西,再买咱俩该提不回去了。”
虽然这么说,但叶夏扬还是在去结账的路上顺了一桶酸奶。
星纪又一次学到了人类的思维和行为逻辑。
回去的路上叶夏扬和星纪第一次发生了争执,争执的问题是“东西该谁提?”
星纪本着机器人的服务原则,要求两个购物袋都由他来提。
然而叶夏扬觉得两个购物袋应该一人一个,就算星纪是机器人,力气很大,自己也不是提不动,应该公平一点。
两个人在超市门口僵持不下,后面又出来一男一女,听对话应该是姐弟。
女孩看了一眼僵持的两个人,扭头对身边提着满满两大购物袋的男孩儿说:“看见没,这才是男朋友的典范,学着点儿。”
姐弟俩越走越远,叶夏扬和星纪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几秒后,星纪开口:“他们为什么总这样说,上次你喝醉我去接你,那些人也这样说。”
“人们大概是习惯了把在待在一起的年龄相近的一男一女想成情侣关系了吧。”
“一男一女在一起就一定是情侣关系吗?”
“不一定,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有很多种,就像他俩就是姐弟,咱俩就是朋友,而情侣也不是非得一男一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