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海贼船,船医很快就过来进行医治。查看了韦恩的瞳孔和面色又急匆匆地检验了小鬼的血型,开始给他输血治疗。
多弗朗明哥坐在离床不远处的沙发上看着船医为小鬼做手术,一言不发。
不多时,助手出去又回来,在船医耳边哭丧着脸说了句什么。船医的脸色顿时不大好看了。
在屋里扫视一圈,咬咬牙艰难地对多弗朗明哥开口了:“少主……小少主现在失血过多需要立刻补血,但是我们储存的血浆刚刚已经用完了,船上除了您没有和小少主相同血型的人……”
手撑着额头“咈咈”地笑了起来,音调古怪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你是要我输血给他?”
冷汗从头上流下来,结结巴巴地道:“可……可以吗……小少主的情况很危险……必……必须立刻输血……”
“咈咈咈咈~~”多弗朗明哥笑的乖戾,“虽然就这么死掉也不错,不过要是真的死了会有人急红了眼要和我拼命吧。”
眼巴巴地等回答的船医心里七上八下之后终于稍微松了口气,忙不迭地拿出器械来取血。
细微的刺痛后,鲜红色的血液顺着管路流入血袋,而后顺着另一路软管流入小鬼的身体里。多弗朗明哥眯着眼睛看韦恩。
从来没有和某个人有如此深切而直观的血脉相连的感觉。
都说“儿像母,女肖父”,韦恩的眼角眉梢和黛布拉其实还是挺像的,但是眉宇间那种嚣张狂妄的气质生生地硬化了他的整张脸。在这种天生的狂妄气质常年滋养下,韦恩看起来更似他。
他在茁壮成长,而他的岁月在逐渐流逝,顺着管路从他的身体流入他身体的是血液,似乎也是他的年轻岁月。父子在一起,他的年轻活力更加地凸显出他终将老去的残酷现实。
……手术果实的回收要提上日程了。
手术过程中为了取出子弹船医将韦恩的上衣全部剪开,少年经常晒太阳的麦色身体看起来非常结实,体质不差。只是因为失血过多四肢有些抽搐,面色苍白。
多弗朗明哥打量着他的目光很容易就被胸口那里的纹身吸引过去了。那是五个字母,一笔一划写的特别认真,像是小孩子的笔迹。
五个字母组合成的似乎是个名字:Windy,温蒂。
咧嘴古怪地笑,把人名纹在心口,居然还不是平时挂在嘴边最爱的妈妈的名字,这小子已经早熟到这地步了吗?这么早就有相好的了?
几个小时后,手术结束,船医和助手开始处理用物。能成为唐吉诃德家族海贼船上的船医,能力自然不用怀疑,小鬼的生命暂时无需顾虑。
站起身,在屋里坐了挺久了,多弗朗明哥准备出去走走。
床旁桌子上放着一堆从小鬼身上取下来的东西。其中上衣已经被剪烂还满是血污,被人拎走扔掉的时候“啪”的一声,有东西被带着掉到了地上。
已经走到门口了的多弗朗明哥偏头瞟过去。
不是什么贵重物品,不过是一枚音贝,看起来还很旧了。
多弗朗明哥记得这是小鬼挂在脖子上的,还一直小心翼翼地塞在衣服里面。懒懒地一勾手,音贝立刻到了他手里。
主人昏迷着,其他人也不敢说什么,音贝就那么被他拿走了。
回到自己在船上的房间,没什么胃口吃饭,索性先来瓶朗姆酒“咕噜咕噜”灌两口。
音贝开打播放键扔到桌子上,边喝酒边听,没有丝毫正在侵犯别人隐私的自觉。
开始就是韦恩的声音。
“来来来,我开始录音了……生日礼物我想要把枪。谁再敢惹小爷直接给他一枪。我以后一定会强到没人敢招惹的!”
“嗯……”韦恩那熟悉的自大口气之后突然冒出一个软软的童声。“温蒂的话……要两个冰淇淋就好了。哥哥一个我一个~~”
温蒂……是臭小鬼胸口的那个名字啊……
“喂!妈妈的呢?你把妈妈忘了吗?”韦恩明明很开心还装的凶巴巴的。
女童很认真地回答:“妈妈在生理期,不能吃冰淇淋的。”
“……温蒂真是太可爱了。”光听声音就知道说这话时的黛布拉一定是笑眯眯挺愉悦的。
妈妈……和韦恩一样喊妈妈的小孩子……
仰头灌下一口朗姆酒,多弗朗明哥笑的危险。居然还有一个孩子么,韦恩都来了这么久了某人可是提都没提过另个孩子啊……
她究竟在想些什么,还隐瞒了多少。
音贝里面三个人笑闹了一番以后便没了声音,多弗朗明哥也懒得去管,拎着酒瓶喝自己的酒。
不知过了几个小时,安静的船舱里突兀地又有声音响起了。是那个女童的声音,特意压低了音调,像是在偷偷地说。
很轻很软:“……其实我的愿望是能抱抱爸爸,报纸上看到的爸爸真的好厉害呀,羽毛大衣也很厉害呢。”
软糯的话音里流露出对爸爸满满的仰慕之情……
多弗朗明哥忍不住抬起眼皮看了看那只音贝,这种单纯深切的孺慕之情……也是第一次感受到……
怎么说呢……很奇特的样子……
虽然对小孩子无感,但是在不给自己添麻烦的情况下,王宫里如果能多个这样的闺女养着玩也是挺有意思的吧。
“咚咚”有人敲门。
“少主,小少主醒了……”
“咈咈咈咈,没死掉真是可惜了。”
外面的海贼很头疼,“小少主现在……在闹着要找自己的音贝……”
慢悠悠地来到小鬼的房间,隔着老远就听到他暴躁的吼声:“放开我!找不到老子的音贝老子把你们全都宰了!!”
看到多弗朗明哥进门,韦恩更是红着眼睛要暴走了:“多弗朗明哥!把我的东西还回来!!”
床旁四个海贼牢牢地按着他,船医急得一头汗:“现在不能乱动!伤口会裂开的!”
“给老子让开!!”越是被拦着越是拼命挣扎。
“放开他,”冷笑着下命令,“咈咈咈咈……想死用不着拦着……”
海贼们面面相觑,僵硬着放了手,看着韦恩艰难地从床上爬了起来,一步步走过去拽住多弗朗明哥的衣服:“还给我!”
眼里不仅是愤怒,还有熊熊燃烧着的恨意。
多弗朗明哥低着头俯视他,笑的轻蔑。
船医眼见韦恩身上的白色绷带渗出来的血越来越多,不得不硬着头皮出来打圆场。
“小少主别和少主犟了,少主今天可是已经给你输了好几百毫升的血啊,再大出血可就再没血浆可输了。”
咬着牙,坚持不退让,“还给我!”
“咈咈咈咈~~你有什么资格向我要东西。”
“小鬼,你妹妹现在在哪里。”
楞了楞,而后眼里的恨意更加深了,人却反常地平静下来:“她五年前就死了。”
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答案,多弗朗明哥也静了静,而后用线把韦恩粗鲁地扔回了床上。
“……怎么死的?”
“……在伟大航路的达科镇,海军和海贼勾结骗走了妈妈,家里的仇家找来了,她被怕死的村民交出去。我在饭馆的酒窖偷喝,昏睡了一天,躲了过去。”
“我恨海军和海贼。”
……
“那个音贝,”多弗朗明哥转身离开:“等你能杀了我的时候自己拿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