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盛装
北海米尼恩岛附近的一个小岛上,小旅馆里热气蒸腾。
黛布拉撩起池中的水,仔细地清洗自己的身体,在皮肤快要被泡的发皱时从水池中起身,用干净的毛巾擦干身上的水渍。
眼睛看着水珠顺着发丝上落下,脑海里浮现三十多年前和罗西南迪一起在马林梵多接受训练,被卡普“摧残”的画面。那时候,就算被逼入死境也无论如何都学不会游泳的她,在海上训练时最大的依靠就是罗西南迪。已记不清有多少次在海水中挣扎时那个身体带着坚定的温暖和生的希望来到她身边,在风浪中主动承担起她的重量,给她攀附。
白皙的纤细身体进入一条崭新的孔雀蓝绉纱裙,裙子上还有淡淡的香水味道。眯起黑眸,浅笑。
十六岁生日时,来自于罗西南迪的礼物是一瓶价值不菲的香水,据说是他很爱很爱的妈妈以前最喜欢用的。后来在香波地的奢侈品店里看到那瓶香水的标价,她粗略一算,差不多是他海军工作一年的工资。
坐在镜子前为自己上一层轻薄的底妆,然后抬手用眼线笔在眼皮上描出一条细细的黑色眼线,在眼角处笔尖一转,勾起一个妩媚的弧线。正红的色彩在唇上晕染开来,热烈鲜艳。她极少化这样颜色浓重的妆,不过还是能够驾驭得了如此的艳丽。
记得第一次化妆是受了罗西的“挑唆”,那时在她即将离开新兵营,本部例行公事地举行舞会庆祝又一批新人正式加入海军的队伍。他兴冲冲地拎个化妆盒去找她,两个人在宿舍里对着各种化妆品的说明书傻乎乎地试了一天。试完艳丽的正红色口红后,她原本要擦掉换一种清淡点的,不想被罗西南迪嬉笑着制止了。
最终红唇配红裙,与青梅竹马共舞一曲热情惊艳四座的Tango。
慢慢地在指甲上涂上孔雀蓝色的指甲油,这颜色,有海水的质地,也像罗西南迪做卧底时眼妆那沉静的色调。
取过衣架上绣着金色重瓣百日草的披肩围到肩上,遮挡赤.裸的手臂,只露小片肩部肌肤。手指抚摸精致的百日草纹案,这明亮的颜色和罗西灿烂的发色一样。
当然,也与多弗和韦恩的相同。
最后抱起一束怒放的雏菊,离开旅馆,以最美丽的姿态去往那座罗西南迪死去的岛。
作为卧底死去,他不能被埋到马林梵多的海军墓地里,只在死去之地被匆匆海葬,身体由大海包容接收。故友想要祭奠他都不知如何去做,只能在孤寂的凉夜倒一壶微薄酒水进入茫茫大海。黛布拉不知罗西南迪究竟在这个岛的哪里被死神带走,她只能一步步走遍这里,隔一段距离便从花束中抽出一朵雏菊放到路边,以此为慰藉。
从知晓罗西的死讯至今已有十一年,黛布拉觉得这个心结该解开了。悲伤的并不仅仅是她一人,亲手.枪杀弟弟的多弗心中的复杂痛苦不会比她少。
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
已逝之人毕竟已逝,难能在活着的人心中永远存留那么大的影响。在为罗西郁郁多年之后,她此日以盛装来见他,不免有参加自己葬礼,葬下过去某个方面的自己的意思。今后他仍然会活在她的记忆里,不过已不会在她对待某些人的态度上有什么影响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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